永夜无尽

第十九章·禁闭与卧底

凌绝峰，静思崖。翌日，午时。

三人被关在山崖上，活动范围说大不大，说小不小。他们一直以来紧张的训练被中断，身体得到放松，都是早早就醒了。

“希望这三天里不要出什么事……凌绝峰一向不安全。”萧业行叹了口气。

“闲来无事，我们可以讨论战斗技巧和作战方案。”慕雪盯着地面，仿佛要将它盯出一个洞来。两男一女，被关在一处，按照套路总会生点暧昧。奈何三人满脑子修炼，剧情，禁地，对别的东西都提不起兴趣。

上一世……萧业行记得禁地就在花神浮岛不远处的另一座山，不过被浓雾遮挡，无人看见。

 “哒哒哒……”一阵脚步声传来，应该是为他们送饭的杂役弟子到了。

三人定睛一看——不正是害他们被关禁闭的罪魁祸首？

送上门的大好机会谁不要，三人才不敢什么宗门规矩，如狼似虎地朝着那人扑了上去。

“哼。”那人轻哼一声，端着的菜盘骤然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几把小刀。

“幻术？！是他！”墨逸轩提醒道，然而他们的反应还是慢了一秒。三把刀子精准地擦过他们脸际，各自割断一缕秀发。

“他是谁？”慕雪瞬间摆出防御的姿势。

“一个很危险的人，能操控幻境与迷雾。”萧业行简单概括。

“好久不见，二位。这幅模样你们应该看不习惯，我还是换回原来的样子好了。”涯“贴心”地变回原样，一袭血金长袍无风自动，如同幽灵的裙摆。

“你又想干什么？这里可是风寂宗。”萧业行冷冷道，“你是怎么混进来的？”

“你爱怎么想都行，反正我懒得解释。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认出我，我的幻术可不是一般人能看出来的。”涯轻笑一声，“这次我来可不是为了与你们刀剑相向，义父让我来和你们做一笔交易。只要你们肯带我去禁地，他便同意放出你们的霄战长老。”

“你们都对师尊做了什么！”慕雪情绪激动，险些一头冲上去。墨逸轩和萧业行赶忙阻拦，不过慕雪说出了他们的心声——为何涯口中的那个义父突然答应放人了？

“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，但我想，风寂宗顾及名誉，就算是尸体也会让他回到风寂宗安葬。”涯微笑着说着残忍的话语，“毕竟贵宗也不想被扣上冷酷无情的名号，更何况霄战长老还活着，就算是废人也还有重新修炼的机会，不是吗？”

“你！！”慕雪气得脸都涨红了。

为什么他认为我们知道禁地的位置？！又为什么找我们做交易？！

“你应该找宗主谈交易，而不是我们。”萧业行冷冷道。

“谁让你们守信呢？上次说放了我就放，难道不是最好的合作对象吗？三个月后，我要得到你们的答案，就在花神浮岛。”

“……”墨逸轩暗想到：按照原文描写，禁地中有位大能，也许可以借机干掉涯以及幕后黑手？毕竟涯不可能只身来到风寂宗，他一定有同伙，譬如那群黑衣人。

萧业行也猜到墨逸轩会想什么，只是默默移开目光。

涯看上去逼格满满，但战斗经验比起墨逸轩和萧业行这两个怪物还是差了点。一旦被近身，就算有武器加持也照样得扑街。谁让他们一个是王牌杀手，一个是活了两世的主角。

“你是什么人？既然是修士又何必互相为难？”慕雪问道，“妖魔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，你们这样良心不会受到谴责吗？！！”

“啊……”涯微微一愣，他突然笑了起来，笑得苏里苏气，“姑娘，那还真是抱歉，我就是你口中的妖魔呢。至于我的义父是不是人类，又有谁知道呢。”

“看样子三位也挺无聊，来陪我玩玩如何？我可以给你们时间慢慢考虑~”涯语调上扬，似乎心情不错。

“……”这位反派先生似乎从某种程度上挺友好呢。知道他们无聊，还在线陪玩（？）。

墨逸轩和萧业行的大脑当机了一秒，表示不是很懂涯的逻辑。这时慕雪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——

“我们的饭呢？”

“吃了。”涯脱口而出，真是理不直气也壮。

“……”慕雪默默站了起来，将关节扭得“咔咔”作响。

“本姑娘忍你很久了！！受死吧！！！”

萧业行拔了根草放在嘴里，毫无灵魂地咀嚼着。墨逸轩看了宛若痴呆儿的萧业行一眼，也拔了根草含在嘴里。不过拔的时候没注意草上还连着一朵小红花。

“受死吧！吃我一招！！”

“哎呀~好疼~”

“有种别躲啊！！你还是不是男人！！”

“在下尚未成人，算不得男人。”

“……”

二人明明是在打架，涯却像是在逗猫一样，硬是打出了打情骂俏的味道。

萧业行缓缓起身，墨逸轩瞥了他一眼：“干嘛？”

“我去帮她，你去准备午饭。”

“……行。”墨逸轩走向后山，这灵山上应该有不少小动物。

生存力满点的墨逸轩很快提着四只灵兔回来，这小东西跑的快的很，差点让他半条命没了。幸好自己是个心脏的人类，看追不上直接掏出了射勾，天降正义。

他熟练地将兔子剥皮，进行处理。捡拾柴火搭成烤架。接着掏出火折子烤起了兔子。这灵兔和普通的兔子区别不大，反正死了之后都是一样的食材。

那边三人打得火热，许是因为涯收起了利爪，没出什么杀招，在配合默契的二人猛烈攻击下终是不敌。

“哈……哈……结束了……”萧业行气喘吁吁地将涯按在地上，慕雪死死抓着涯的双腿，不让他有任何的机会。

同样的地点，不一样的画风。

真可惜，来点孜然就更好了。墨逸轩想着，还是忍不住用几积分跟系统兑换了调味料，这下烤兔子的香气瞬间飘到三人鼻中，他们都是身体一僵。

“开饭了。”墨逸轩突然有了种食堂阿姨的神圣成就感（？）。没想到涯一个鲤鱼打挺掀翻了身上的两人，一个百米冲刺奔向了墨逸轩，摔得四仰八叉的萧业行和慕雪都一脸懵——为什么你这么激动啊！！！还有墨逸轩你干嘛烤四份！为什么要算上这家伙的！！！！

“我要——”涯拉长了语调。

“不行！”墨逸轩迅速将烤兔护在怀中，不给涯可乘之机。

“唔……我……”涯仿佛被定住，“我能回答你一个问题，可以吧？给我……”
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墨逸轩问道，“过来点，我怕听不清。”

“我……我叫【涯】……”涯结结巴巴地开口，说时迟那时快，墨逸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下了涯的面具，一幅害羞的神情还停滞在那张精致的脸上，就这样突兀地暴露在空气中。

涯有着一双澄澈的淡蓝色双眸，仿佛能净化世间所有的污垢。纯白的睫毛如同白天鹅的绒羽，几缕纯白发丝垂落脸颊，更显脸庞的白皙。他的面部线条柔和，带着几分阴柔，让人只觉雌雄莫辨。淡淡的红晕浮现脸颊，一幅纯情可爱的模样，惹人怜爱。虽略显阴柔却并不女气，少年人的身形轮廓已逐渐成型。

只是一瞬，一眼，墨逸轩看清了他的脸，也看到了日思夜想的那个人。

“小……小瑾？”墨逸轩瞳孔放大，颤抖着开口。

“你！你干什么！！”涯慌忙扯下兜帽遮住自己的脸，一手去抓鬼面具。谁料一只手抢走了他的鬼面具。涯委屈巴巴，下一秒墨逸轩递来了一串烤兔。

“……”涯一手遮住脸，用幻术模糊了面庞。他木然地吃着美食，这烤兔的代价未免太大了。

“你要吃的时候不也要摘面具吗？先摘下来又没事。”墨逸轩看着涯狼吞虎咽，嘴角不觉扬起一抹微笑。

“我不需要！！”涯炸毛的声音真是可爱极了。

“……”萧业行自然是听到了墨逸轩的话，一时心情复杂。漠少瑾居然是涯？！！他不是应该被漠辰带走，在国师府安定地度过一生吗？为何现在随时处于凶险之中？！

“喂，你们认识？”慕雪用胳膊捅了捅萧业行。

“他以前……救了墨逸轩一命。没有他我和墨逸轩根本来不了风寂宗……但他不记得我们了。”

“那还真是悲伤的故事。但我希望你们以大局为重，毕竟现在他是我们的敌人。”暮雪神色黯淡，“妖魔终究是妖魔，你们知道的吧……”

“我知道。”萧业行闭上双眼，透着几分落寞。

“乖~好吃吗？”墨逸轩自然地抚上涯的头顶，涯吃得入迷，被摸了几把才发觉。因为怕动作太大兜帽掉下来，只能虚张声势地大喊：“别碰我！！”

慕雪：“……”心情复杂。

二人走过去，一起享用起烤兔。不得不说墨逸轩的水平是一流的，萧业行发誓自己从没吃过这种美食，一向忍冻挨饿的慕雪更是吃的差点流下幸福的泪水。

“……”吃个烤兔你们至于吗。墨逸轩看着大家都不太正常的亚子，有点汗颜。

“哼。”涯夺过面具，重新戴回脸上。

“明天我还会来这里，你们最好尽快考虑。”

忽略悸动的心脏，涯强压下心底的熟悉感——为什么……他一点也不想离开他们，反而有点嫉妒那名少女呢？

“喂，你们放走了敌人哎。”慕雪举起拳头，想了想自己应该打不过墨逸轩和萧业行，改为一把提起萧业行的衣领：“你们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，我不管什么旧情，我只要师尊平安归来！！！”

墨逸轩把自己的身份改为一位皇族外戚，把他们的经历大致讲了一遍。

“也就是说，那个所谓的义父可能会是国师漠辰或者祭宇桓？当然也可能是魔族的其他人？”慕雪想了想，“看来有人很重视涯，我们的确不能轻易动他。师尊就是因为追击涯而遭遇不测……”

“涯暂时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，那些被他伤到丹田的弟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。”墨逸轩还是忍不住为涯开脱，即使现在他们是对立阵营。

“那么，我们要把这件事上报吗？”

“就凭我们几个，恐怕无法应付。涯会遵守他的承诺，但不一定次次都遵守，他背后的人也不一定会。”萧业行道，“保险起见，还是上报宗门吧。”

“万事小心，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。也许我们三个不过是敌人计划中的一环……”墨逸轩在现世见的肮脏套路多了去了，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是不是都在敌人的算计之中？但不论如何，就凭他们三个什么也做不到。

“等等，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？”萧业行突然一抖。

“……我们现在被关禁闭，根本没办法上报。”墨逸轩抽了抽嘴角。

“而且唯一能和我们接触的人只有涯……”慕雪捂住了脸。

“气死我了！！！这都什么事啊！！！”慕雪气得想掀桌，可惜没有桌子。于是一把将烤兔的木棍掰成数段。

“也许涯只是提前试探，而我们并不知道禁地的位置。”萧业行睁着眼睛说瞎话，小说里禁地的地点可是写的明明白白，只有慕雪是真不知道。这很正常，禁地这种东西没事不会往外乱说，萧业行前世也是误打误撞才找到的。

“该死，我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呆着！师尊肯定还在受苦！！”慕雪气得眼角发红。

他们被关在静思崖，就算万不得已说出位置，也得等到禁闭结束。不然等他们出去了，人家都把禁地挖了个底朝天，一个懒得放人咋办？

现在还有两天半，正是涯搞小动作的大好时机，没了他们的阻拦更是如虎添翼。

萧业行很想知道之前他们追踪到底是不是涯，还是说涯只是临时伪装，真正的卧底另有其人？若是如此，他一直潜伏在凌绝峰，也不是什么好事。

至少说明，凌绝峰的治安真的很差，连涯这疑似半人半妖的生物放进来，护峰大阵都毫无反应。

现在的问题是，凌绝到底怎么回事？

他们被关禁闭就是因为凌绝和那名弟子，凌绝怎么可能不知情，毕竟是一峰长老……

还是涯有意为之，让他们误以为凌绝是叛徒，然后转移注意力？

可那次任务凌绝深受重伤，苦肉计未免用的太过。再者，凌绝长老一向清心寡欲，到底有何合作的动机？真让人摸不着头脑。

不管怎样，作为唯三的知情者，现在的情况可不太妙。

很快便到了夜晚，三人已经做好了再见涯一次的准备。

那张嫌弃脸都摆好了，没想到来的人却不是涯。

“师弟他说身体有点不太舒服，让我代劳。”来的是一位与萧业行关系较好的师兄，三人顿时找到了希望——

“师兄，我有紧急信息要求传达！！！”

萧业行简洁明了地讲述了事情经过，师兄点了点头，迅速离开了。不过一个杂役弟子要把这一信息传达到上层，恐怕还得废点时间。